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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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错哪了。”章见声眼光一挑。
  “个人恩怨,不应该带进工作里,能私下解决最好。”
  原逸答得简略,章见声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,神色还是淡淡的,不见有什么变化。
  其实他在意的并非是这个。
  比起原逸现在主动认错的态度,章见声更希望他在外面遇到事情会吭声,会坦诚相告,不必时刻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而谨小慎微,总拿他当个关系疏离的外人。
  “你打算怎么个私下解决法?”章见声右手托腮,问原逸。
  “把人揍一顿,还是……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他勾起嘴角笑了下,“趁着月黑风高,再往人车上画个老二?”
  原逸明显一怔,彼时画花章见声车的记忆又再次涌上脑海。
  “您记得?”
  “我没说我忘了。”章见声淡然瞧着他。
  把话说透,原逸一直埋在心头的疑问似乎得到了解答。章见声始终都了解他的出身和过去,这一点毋庸置疑。
  坦白来讲,七年前对于章见声,原逸心里隐约怀了那么一丝丝的感激。不同于以往打过交道的其他有钱人,章见声表面冷漠,实际还算得上通情达理,是个挺好的雇主。
  “过来。”章见声朝他摆了摆手。
  衡量再三,原逸决定服从,于是朝前迈了一步,直挺挺地戳到人跟前。
  章见声只好叹了口气,说:“弯腰,脸凑过来。”
  生怕他又扯领带让自己站不稳,原逸踌躇片刻,直接单腿后撤,在章见声身前蹲了下来。
  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,或许是个耳光,或许是别的什么惩罚,无论是什么,原逸都认,为雇主惹上不该惹的麻烦确实是他不对。
  虽然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,但当章见声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时,原逸还是略微偏了偏头,往后退缩了些许。
  指尖干燥冰凉的触感,携有冬季雪天里令人痴迷的寒意。
  掐住原逸的下巴,章见声轻轻将人扳正,安静用指腹滑过他有些干裂的嘴唇下缘。
  那是一张野性难驯的脸,直鼻、薄唇。双眼明明黝黑干净,看人时却总是带着锋利,很难轻易交付信任。
  “刚才,跟人打架了?”章见声缓缓开口。
  “没有。”原逸抬眸看了人一眼,又很快垂了下去,“我没动手。”
  “我那会儿问你,为什么在这,你回的什么?”
  “我说、来找您。”
  章见声着重扫了他一眼,“假话?”
  “……是。”原逸声音明显弱了些,眉宇间难得添了几分顺从。
  “二楼卫生间到底坏了没有?”章见声又问。
  “没有。”原逸垂头咬了咬唇侧。
  他话音刚落,便被一股力量向后带去,被迫昂起头,向人露出脆弱凸起的喉结。
  章见声将手指插入原逸发间,力道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,停顿片刻才平静地道:“下次,再让我知道你没讲实话……”
  “就没这么容易让你蒙混过关了。”
  话说完,手上也随即松了劲,章见声调转方向,自顾自地朝着车场深处行去。
  愣怔了片刻,原逸方才慢半拍地起身。膝盖刚刚着地时沾到了雪,他掸了掸裤子上泛潮的地方,有些心疼衣服。
  “要谢我就过来好好跟着,别离太远。”
  庭院中,章见声正顺着雪后清扫出的道路缓缓往前,抽空回头瞥了他一眼,懒洋洋地说道。
  章明书的遗体要先送去火化,章见声让原逸直接开到了陵园入口,不紧不慢地往里走,正好只比扶灵的大部队慢上一步。
  外围聚集的媒体记者依旧不少,参与葬礼的人员都被安排由山下南门进入。
  陵园这边比市区内雪稍大些,下了车,原逸单手为人撑着伞,一边把控着轮椅的大致方向。
  接过门口工作人员递来的白菊,章见声由着原逸继续往里推了一阵,到岔路口,朝身后比了个“停”的手势。
  “您不去那边?”原逸望了眼远处草坪上黑压压的出殡队伍。
  “那边人多,我不爱热闹。”章见声垂眸捋着袖口,很安静地道,一边抬下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。
  沿着石子堆砌的山路一路往上,原逸推着章见声来到了一处山坡,居高临下,正好能将葬礼的全貌尽数收入眼底。
  远处,神父正于十字架下为章明书念着祷告词,四周黑压压站的都是集团的熟面孔,神色或哀伤或严肃,排着队往灵前献着白花。
  生前再如何辉煌,死后也终究化作一抔黄土。
  朔风凛冽,雪漫山野,原逸撑伞静立于章见声身后,两个人只是天地之间,最为渺小的两粒黑。
  一直到整场葬礼结束,章见声也未发一语。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,略微仰着头,视线落在比地平线更为遥远的地方。
  原逸读不懂他的情绪,只能用沉默代替了提问。
  他想他大概会是伤心的。
  可转念又一想,在章家谁都可以踩一脚的私生子,真正受到过亲生父亲多少照拂,原逸不用多问,也能猜个大概。
  由此看来,章见声眼中那一抹读不懂的情绪,或许是恨?
  又或许,在时间的冲洗下,只是遗憾和释然占据了大半。
  “有火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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