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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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煊儿。”裴兆海刚接过助理递来的香,表情严肃地瞪了他一眼,“过来跪好。”
  裴煊一哑,刚迈出的腿又缩了回去,只得乖乖随着老父亲一同上前拜祭。
  敬完香,裴煊转身向后,刚好和慢悠悠上前来的章见声对上视线。他抽了抽嘴角,朝人比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,章见声看没看见不知道,反正裴兆海是结结实实地看在了眼里。
  一边朝着大厅外退场,裴老脸色愈发难看,手上那支木头拐杖在白色大理石地砖上敲得“咚咚”直响。
  “说了你多少次,董事长过世,以后更要靠你们年轻一辈主持大局,少跟不相干的人厮混在一处。”
  裴煊无奈听着,转头朝身后那个“不相干的人”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。
  他老爹自从上了年纪,不仅性格愈发古板,脾气也见长,训起他来字字周正,也顾不上去管旁人的体面。
  “也怪我,年轻的时候对你疏于关照,让你母亲将你娇惯成了这样的性情。”裴兆海边说边叹气。
  “女人就是女人,心肠软,惯会姑息养奸。管梅当年那般响当当的人物,老了也是糊涂,临了竟把lucie托给这么个不肖子……”
  “爸……”裴煊脸色微变,示意裴兆海不要再往下说。
  可他这声还没来得及喊全,章见声低沉的声线便已经传了过来,“裴先生——”
  裴煊心里一紧,果然。
  股东们上完香,本来都在有序退场,听到章见声这句,纷纷回头去看。
  裴兆海很快也顿住脚,转身向后回望。
  只见那人安然坐在轮椅上,神色很淡,话音略平:“我做什么,与我祖母无关,还请您不要诋毁她。”
  此话一出,满屋寂静。
  裴煊听着暗自捏了把汗。以往别人说得再怎么难听,章见声都可以不在乎,唯一能触碰到他逆鳞的,也只剩下“管梅”这个名字。
  说完这句话,章见声没再和人对峙,而是静静转过身,将轮椅挪到了最近的一只蒲团旁,用一条腿腿撑着身子,站了起来。
  “章见声,你干什么……”
  似乎已经提前猜到了他的意图,裴煊急急过去想要把人拉住,却还是慢了一步。
  那人把身体重心全压在右腿上,动过手术的左腿只轻轻弯着,并不着力,身体略微下屈,双膝跪在了蒲团之上。
  裴煊用手抬他胳膊肘:“赶紧起来。”
  眼看着章见声没什么反应,裴煊只能压低了声音,悄悄跟人说:“上个香而已,你腿还伤着,为了做给别人看,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。”
  谁知章见声只是轻轻将自己胳膊抽回,避开了他。
  “我跪我的,与裴老无关。”他抬头看向裴煊,表情十分认真。
  裴煊有点哑火,知道自己劝不动这头倔驴,又无计可施,最后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他大腿里的那根钉子足够结实。
  “你就作吧。”无奈甩下这么句话,裴煊将他撇下,起身时冷冷扫了一圈周围都在看戏的人。
  那些所谓的商界名流,面对此情景,或冷漠或白眼,大都保持着冷眼旁观。
  唯有大公子章墨从木台上缓缓走下来,停在章见声身边,顶着那副不苟言笑的万年冰山脸孔,冷冷俯视着地上的人。半晌,又抬眸看看裴煊。
  “给他拿支香。”
  说完他便撇过头,继续迈步离去。身后的下属听到吩咐,很快为章见声取来了香烛。
  章见声朝人莞尔,“多谢。”
  裴煊心里暗骂了几句,决定不再管他,重新回到裴兆海身边,搀着人走了。
  章见声双手合十,自顾自地朝着灵前拜了三下,最后将香递给下属,插进香炉里。
  香烟袅袅,缭绕着升起。
  像是某种无言的对话方式。
  还是用右腿撑着地,章见声缓慢站起来,腿部的酸胀感让他隐约想起小时候。
  那时的他还被养在主家,看到章墨一旦犯了点小错,总会被章明书罚跪,不仅跪,还要被藤条打手心。
  章见声很好奇那是什么感受,因为章明书从来没让他跪过。
  于是他自己也偷着跪。跪到腿麻了,膝盖痛了,也没人理。
  章明书路过时,看他的眼神仍旧像是在看空气——不闻不问,不痛不痒,甚至还带了一点嫌恶。
  目光冷淡落在远处那张黑白遗像上,章见声眨了眨眼,眸中逸散出一片若即若离的迷雾。
  对那人,儿时的他或许还想问一句为什么。
  然而时至今日,他们父子之间,早已无话可说。
  第10章 潮
  将车停到北边的空地,原逸晕头转向地在庭院里绕了一大圈,最后终于在一个同行的带领下,顺利找到了休息室。
  里面吧台上摆着一些专供给司机的盒饭,另一边是桌椅,已经差不多坐满。
  司机们大多刚从外面回来,有的抽烟,有的玩手机,有的靠在沙发上打盹,有的蹲在角落里啃面包。
  一早出门还没顾上吃早饭,原逸拿了盒牛奶揣兜里,看室内没什么位置,便重新退回到了屋外。
  门外是条长长的走廊,尽头有扇气派的红漆大门,直接通往会馆的主厅。
  原逸拆掉吸管包装,边喝边走,隐约还能听见前面和尚念经的声音。
  门边上站了个男人,脖子上挂着工作牌,正姿态猥琐地靠在墙角,窥视着大厅里的动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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